My heart's an ocean

我的心是片海，半顷被光镀着，半顷沉在影里。​

做深海里的鱼时，水压从四面八方碾过来，像被揉进深蓝的墨团；做岩缝里的苔衣时，青苔的绒毛上凝着永远晒不干的潮气，连呼吸都带着石头的冷硬。总在问，那束能劈开雾霭的光究竟在哪？后来才懂，自己原就是那片海，而光与影本就是海的两面 —— 可我却在自己的疆域里迷了路。

游到岸边时，滩涂上的细沙正一点点吞噬脚印。辨不清来时的方向，目之所及只有被潮水啃噬的礁石，和荒岛上疯长的野艾。它们在咸涩的风里摇晃，像极了我飘摇的魂灵。海水漫过脚踝，凉意顺着血管爬进心脏，忽然就被巨大的孤独攥紧了 —— 原来人在天地间，真的可以渺小得像粒被冲上岸的贝壳，连纹路里都刻着无人倾听的呐喊。​

夜里常对着月亮掉眼泪，泪珠落进海里，连个响都激不起来。总觉得自己是个错误，给世界添了份多余的重量。直到有次哭累了，仰头看见星子在海面碎成银鳞，忽然想起曾在礁石缝里见过的螺 —— 那么小的躯壳，却能背着整个世界慢慢爬。它路过的地方，苔衣会重新泛出绿意。​

或许我不该做困在海底的鱼，而该学那枚倔强的螺。潮起时就随波摇晃，潮落时就贴着礁石生长。那些曾以为能淹死人的浪，不过是海在教我如何与自己和解。光与影本就是共生的，就像痛与希望从来都挨得很近 —— 当我终于敢直面内心的暗礁，才发现每道裂痕里，都藏着让阳光漏进来的缝隙。​

现在的我，仍会在夜里听海的声音，但不再追问光的方向。因为知道只要张开眼睛，就能看见自己眼底倒映的星光；只要还在呼吸，就能在咸涩的风里，慢慢长出属于自己的翅膀。这趟心海之旅或许永远没有尽头，但迷路时的眼泪，终将变成照亮前路的盐晶，在某个清晨，折射出整个世界的温柔。